我从成瘾行为中得释放的见证

——姚姊妹见证

我从小就非常喜欢看小说、漫画等虚构文学艺术作品,也喜欢写作。但是因为在国内的应试教育体系中长大,我对于阅读课外书的爱好常年被压抑,所有的时间恨不得都用来学习和做题。常言道:有压迫就有反抗。我越压制自己对小说、漫画的欲望,这种欲望就越要占领我的生活,控制我的行动。上高一、高二的时候,有一段时间我在后半夜悄悄地起床,在电脑上看漫画看到快天亮,再去睡觉。我很重视学习成绩,也很想听从老师的教导,心里常常在两难之间挣扎。因为老师教导看言情小说是不好的,我很注意在阅读时避免以男女爱情为主题的小说。但是在此同时,我发现了世界上还有以男男爱情为主题的小说。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阅读同性恋小说成为了我之后许多年的快乐源泉。特别是当我在自己的爱情中受伤时,我习惯于到这些小说中去寻找安慰。

十年前,我遇见了耶稣。在开始跟随耶稣的时候,我知道我生命中有许多的偶像,包括阅读、写作都是我的偶像。我把这些都放下在耶稣的脚边。在那之后大约有三年的时间,我除了圣经和属灵教导之外,基本上什么都不读,不看任何小说、任何漫画。在这段不看小说和漫画的时间里,我的心被耶稣填的很满,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灵修,除了灵修就是教会生活,除了教会生活就是传福音。我不想念那些文学艺术作品。事实上,当时我认为它们是不安全的,我的心已经被耶稣洁净了,但是如果阅读这些作品,可能会被再次污染。我所习惯阅读的这些作品,因为是用中文写成的,绝大部分的作者都不认识神,所以他们的世界观会反映在故事中。有的作品是悲剧,让读者悲伤,没有盼望。有的作品描写各种外邦神灵。以及曾经把我深深打动的同性恋小说,这些小说通常对于同性恋采取一面倒的赞美态度,同时缺乏对于这种爱情“是否缺了点什么”的反思。

现在回头去看,当时的我是一个属灵上的婴孩,只适合喝纯净的灵奶。而含有杂质、需要分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,确实是不适合我食用的。我对这安静而充实的三年,感到非常的感恩。

三年后,在教会里一对一带我做门徒的姐姐被神差派出去,离开了美国。这个离别给了我深重的打击,当时我无法处理这么大的打击,我甚至感觉不到悲伤的情绪。但是对阅读虚构文学艺术作品的渴望悄悄地回到了我的身上。此后的五年,我都在读与不读的两难之间挣扎不已。我一开始阅读,就被负罪感抓住了。这种负罪的心态促使我自暴自弃,阅读越来越不健康的内容。我的生活在“完全禁止自己阅读任何文艺作品”和“无法控制的大量阅读不健康内容”这两个极端之间来回摆动,以至于自己在属灵上、心理上、生活上、工作上、服事上都经历着很大的问题。

今年一月份,我再一次陷入大量阅读中,三天的时间没有从床上起来,所有醒着的时间都在阅读,基本没有吃饭、也没有喝水,单位的工作也不做了,和老板告了病假——我也确实意识到自己因为阅读而不能起床,不能上班,这是一种真实的心理疾病。在第三天的晚上,因为有小组聚会,要去聚会这个念头呼唤着我,帮助我终于停下来了。然而,我的身体因为三天没有吃饭而非常虚弱,在小组聚会的时候,我昏倒在地,失去了意识,下巴磕在地上,造成了一道比较深的伤口,流了很多血。我非常感谢神,因为我没有在家里昏倒,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,昏倒之后不知道要过多少天才会被别人发现,那时候或许我已经死亡了。然而,实际发生的情况是,小组的弟兄姊妹立即救助了我,为我处理伤口,为我祷告,给我食物吃,给我糖水喝。后来,我的伤口基本康复了,没有留下明显的疤痕。

在我与阅读成瘾挣扎的过程中,虽然我犯罪得罪神,但是他居然用怜悯和恩典来回应我,他保护我,照顾我。另一次,我又陷在阅读中,当时我在自己的家里,突然听到门铃响了,然而我没有和任何人约好这个时候见面。我的第一反应是:犯罪分子来了,要来抢劫我的家了。我作为一个单身女子,之所以敢在美国独自住一所房子,完全是因为我相信我的神遮盖我的家、保护我的家。那么,当我犯罪的时候,我的房子理所当然应该失去神的保护。我不愿意去应门,也不敢应门。我站在窗口,看着一辆车子停在我家门口,看着两个人回到车上,发动车子,车子离开。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,然而过了不久,就有英文堂的一位老人给我打电话,他是一位圣灵充满的老弟兄。这位老人与我并不熟识,然而他和他的太太在那个下午,心里就有这样一个念头,要来看看我,和我说说话。我被神的作为震撼了。当我心里充满了负罪感、羞耻感、和恐惧感,期待着神的惩罚和管教的时候,神差遣一对弟兄姊妹要来和我团契。

在与阅读成瘾挣扎的六年中,我至少有三次这样大的经历:在极深的低谷中,神用怜悯和温柔来触摸我。这些经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让我轻看神的恩典。而是完全相反:我被神的恩典极大地震撼,我的心被他的恩典深深地降服。我没有被神的责罚所征服,然而被他的爱所征服了。如果神用惧怕来管束我,这种管束是已经被老旧的我熟悉的,过去我就是因为惧怕世界而顺服世界。然而神用极大的、极深的爱来恩待我。在这种被恩待里,我的心被他折服,我体会到我不配被这样对待,我也知道为了给我这样的恩典,在恩典的背后是耶稣为我而死,为我而经历酷刑。我用自由意志,愿意选择跟随他,愿意选择顺服他。

从今年一月份开始,我在英文堂参加一个基于圣经的瘾症康复小组,我们几位组员带着各自的捆绑和挣扎加入小组,在小组长的带领和支持下,彼此鼓励、彼此帮助。我们一起学习神的话语,反思各自的生活,将神的话语系统地应用在我们的心思意念、行为生活中。甚至,我们每个人需要从诊断的角度回顾过去整个人生历史。这个对人生历史的回顾,对我来说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一个功课。然而在这时,神恰好安排了我过去的属灵导师,Theresa姊妹,重新与我同行。透过网络,我们又见面了,她为了自己在做的一个研究项目,请我讲述自己的人生历史。在她的陪伴与引导下,我回顾了自己的过去。圣灵光照我,帮助我从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去理解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,我开始有意识地顺服中国社会的应试教育体系,配合他们的要求来改变自身的形状。实际上,上帝造我是一个满有创造力和艺术性的人,然而在教育体系看来,这些创造力和艺术性的大部分,都是不被需要的,而且占用我的精力与时间,这些精力时间应该用来学习学校里教的知识,读更多的课程辅导书,做更多的习题。在我的记忆中,十几岁的时候,我的人格就已经分裂成三个了:一个人格只关心学习,一个人格只关心文艺作品,一个人格只关心爱情。这三个人格同时居住在我的头脑中,不断地彼此争斗,争夺我的精力、时间、与做选择时的决定权。在大部分时候,学习人格是得胜的执政党,另外两个人格是在野党,不断地发出抗议,不时地制造起义,起义之后又重新被镇压下去。结果,我的生活方式是非常不平衡的,大部分时候我都没给生命中重要的两部分,留出存在与发展的空间。因为这两部分的缺失,我在日常生活中缺乏深度的满足感与深度的安宁。这种不平衡在我信主以后有所好转,然而仍然在继续,直到我意识到这一点。我的阅读成瘾行为,最深的根源是,我需要创造性的活动,然而我到错误的地方去寻找它。

我意识到自己把神造我很重要的两部分,就像中国古代的妇女裹小脚一样,捆绑了许多年。这种认知让我感到深深的悲伤和懊悔。我向神悔改,求他释放我的捆绑,医治这种捆绑所带来的深深的伤害。我在如何使用时间上的决定开始逐渐改变。我把自己每天早上的第一个小时用来与神相交,和做一天的计划;第二个小时主要用来创作敬拜歌曲和福音歌曲。在一天的生活中,不时我会感受到艺术创作的灵感从天而降,这时候我就放下手中的事,专心把这灵感记录下来。给自己时间用来创作,让我整个人的幸福感有了极大的提升。而且,使用主所给的恩赐也是被他所喜悦的。现在,我能以很快的速度写歌,而且最近开始了写诗。因为早上起得很早,而且一天里我也使用了自己的创造力,所以晚上我可以带着满足感,早早地、平安地上床睡觉,而不是像以前一样,做完一天的工作之后感到心里不满足,心里属于创造力的那个位置是空虚的,因此很难抗拒来自小说、漫画的呼唤。